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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骞十三年异地他乡,娶匈奴妻生匈奴子,

汉武帝元朔三年春,张骞带着一身的风沙、披着西域的星月,从荒无人烟的西北荒漠回到了灯火辉煌的大汉长安。他望着巍峨的长安城,匍匐在地,长跪不起。曾经的忍辱负重、生死难料,都随着眼前未央宫的灯火,化为一缕青烟,漂浮于故土之上。十三年太长,足够令人忘记杳杳路途上的旅人;十三年也很短,大殿之上的那句掷地有声的誓言仍在回响。未央宫的灯火又亮了,他们迎回了衣衫褴褛的故人,而大汉,也迎来了振翅腾飞的时代。有人称赞张骞有“凿空之功”,绝非虚言。公元前年,张骞随少年将军霍去病,率军北进两千多里,兵锋逼至瀚海,直令匈奴远遁,使漠南再无王庭。至此,河西走廊正式纳入西汉版图,并成为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,也成为守卫华夏大地的西北屏障。秦末汉初,中原王朝战乱方歇,连年不断的征战,人力物力消耗严重,汉王朝的军事实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消耗无几。而此时,北方游牧民族的首领冒顿单于,杀父自立,驱逐东胡、大月氏等邻族,统一匈奴各部,并不断征伐北方其它各部族,日益强大。在短短几年间,就建立起强大的匈奴王朝,一统大漠,雄踞着高原大漠,俯瞰着东亚腹地。公元前年,汉高帝六年,权将韩王信以马邑降匈奴,匈奴趁势南下。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反击,被匈奴精骑围困于白登山七天七夜。军中猛将如云,马上天子久经沙场,却险些全军覆没。史称“白登之围”。一统天下的豪情,化作英雄迟暮的伤感。为了休养生息,刘邦只能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。自此,汉朝长期被迫与匈奴缔和亲之约,并频繁向匈奴进攻大量财物,即便如此,汉边境仍不断遭受匈奴劫掠。文景之治后,西汉粮草充沛国力昌盛,军事力量亦得到巨大提升。年轻的汉武帝冷眼遥望雄踞于高原大漠之上的匈奴王朝,毅然放弃和亲进贡,主动出击匈奴,并欲联合更西方的大月氏夹击匈奴。未央宫里的灯火已燃至深夜,殿中匍匐跪拜着沉默的百官,高座上年轻的帝王眉眼间透露着凛冽,一时之间满殿焦灼。“联合大月氏攻伐匈奴,势在必行!我大汉,竟真无人了?”“陛下,西去之途须过匈奴之地,再越雪山荒漠,我朝无人曾往,实在是缥缈”“朕意已决,尔等无需多言,朕只问愿西去为吾大汉开疆拓土之人何在!”就在满殿寂静之时,一个年轻的文官说出了在千年之后听来仍觉豪迈的六个字。“臣张骞愿往。”公元前年,西汉的甘泉宫里,年轻的汉武帝亲自为一个使团送行。这个使团即将踏上出使西域的征途,此去艰难重重、生死难测。但他无法知道的是,当他转身的那一刻,他的这次出行,就将注定被载入史册,而河西走廊,也将从此进入中国人的视野。这一年的汉武帝19岁,张骞27岁,年轻的皇帝与年轻的臣子,都有着一统天下的壮志豪情。这一年,汉武帝开始实行察举制,张骞就是地方官员向中央举荐的孝廉代表。张骞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,可书生也有建功立业的梦想,他深知西域之行对中原王朝的意义非同小可,也深知西域之行的艰难。张骞也明白,若平安归来,便封侯拜相,若遇不测,尸骨也难回故乡。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西行。工匠凿空岩石,尚有铁具器皿;张骞凿空西域,仅凭一腔赤胆和一颗赤心。张骞一行,有气量,没把握。也许在出行之前,张骞就已经做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心理准备。他要面对严峻的自然环境,戈壁坚硬,黄沙漫漫,阳光炽烈如火一般燃烧,走上很远,才能看见一片绿洲和稀疏的人烟。然后又是荒漠,戈壁。劲吹的风沙铺天盖地,危险无处不在。而最危险的莫过于横穿匈奴统治的河西走廊,寻找更西方的大月氏部落。一个平静的午后,在素来安静的戈壁滩上,伴随着呼啸的风声,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,剽悍的匈奴骑兵来到了张骞使团的面前。毫无悬念,张骞和他的使团被俘虏了。匈奴骑兵想通过张骞了解到更多的关于汉朝的消息,决定将张骞押往匈奴王庭。在被押解的路途中,他们惊恐交加,饥渴难耐,体力严重透支,不断有人倒下。等到了匈奴王庭,只剩下张骞和他的侍从堂邑父二人。公元前年,孝文窦皇后去世,汉武帝刘彻22岁,张骞出使西域也有三年之久了,可汉王朝没有得到任何的关于张骞使团的消息,生死未卜。张骞仍被困在匈奴营地,为了套取更多的关于汉王朝的消息,匈奴王朝并没有及时处死张骞。可张骞并没有透露任何关于西汉王朝的事情,不合作不妥协的态度,使得匈奴首领决定以时间为武器来消耗张骞的信念。对于张骞而言,虽然身处匈奴营地,但他却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到匈奴王朝的日常生活与备战。正所谓知己知彼、百战不胜,张骞对匈奴王朝的深入了解,也是日后汉王朝打败匈奴王朝的一个原因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曾记载张骞的为人:宽大信人,蛮夷爱之。也正是这样的性格,使得匈奴人渐渐放松了对张骞的警惕,并且还为张骞娶了一位匈奴妻子。也许这是张骞单调枯燥的荒漠生活中,唯一的一抹亮色。公元前年,汉武帝从梦中惊醒。梦中皆是刀光剑影、流失漫天,汉将与匈奴激战,匈奴已经打到了长安城下。汉武帝刘彻意识到自己等不到张骞了,或者说是已经等不及了,他开始在灯火长夜中,在每一个白日与文武百官商议伐战策略。在讨论谋略的同时,汉武帝还选拔卫青、公孙敖等一批年轻的军官展开军事训练。一心要灭了匈奴。这一年,是张骞出使西域的第五年。经过五年的反复商议、士兵的不断训练,汉王朝已做好了讨伐匈奴的准备。公元前年,匈奴入侵上谷郡,做好准备的汉武帝怎能忍气吞声。汉王朝兵分四路,逼退匈奴退出大汉领土。后天的训练难以抵挡匈奴人马背上夺取天下的天赋,汉王朝三路军队皆败于匈奴骑兵的马蹄下。唯有卫青率领的一队,一路获胜,从此拉开了汉王朝大破胡虏的序幕。这一年是张骞出使西域的第九年。九年的时光,足以磨灭一个人的豪情壮志,匈奴人认为张骞已是一个异性匈奴人无异。他说匈奴语,有一个匈奴妻子,生活作息已经完全匈奴化了。可只有细心的匈奴妻子会发现,张骞偶尔会眺望东方,那一定是长安,是他对故乡的思念,还有他的使命。公元前年,张骞趁匈奴人放松警惕之时,带领随从堂邑父逃离匈奴境地。逃出来的张骞并没有选择回归大汉,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,他还没有找到大月氏,也未能传达汉与月氏联盟的意愿。他依然选择西行,寻找大月氏部落。这是一次极为艰苦的行军。戈壁滩上,飞沙走石,热浪滚滚;葱岭高如屋脊,冰雪皑皑,寒风刺骨。沿途人烟稀少,水源奇缺。加之匆匆出逃,物资准备又不足。张骞一行,风餐露宿,备尝艰辛。干粮吃尽了,就靠善射的堂邑父射杀禽兽聊以充饥。此时,月氏人早已在匈奴的数次打击之下分裂成两支,大部分月氏人选择西迁。他们背井离乡,途径大宛,迁居到中亚阿姆河流域,这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大月氏。而少数则留在敦煌南山地区,与羌人杂处,被称作小月氏。当张骞得知这一消息,毅然折向西南方向,继续寻找大月氏,完成汉帝国交给自己的使命。他进入焉耆、穿过库车、疏勒,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,翻越帕米尔高原,终于来到了大月氏的部落。而张骞的这一行,相当于从今天的呼和浩特走到中亚的乌兹别克斯坦。没有马匹、没有食物、没有水源,他凭着心中坚定的信念一路西行。我们和张骞已相距两千多年,我们已无法得知张骞在途中是否有过绝望,是否也想过放弃。但我坚信,他坚持下来的信念已早已不是建功立业,而是大汉的安危,是儒家的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信念。中亚水土肥沃,月氏部落早已在此安家,安逸的生活使得他们忘记了仇恨,也倦怠了战争。张骞所带来的的消息未能使月氏动心,汉王朝与月氏结盟的梦想就此破裂。得知这一消息的张骞只能再次返回大汉,为了防止再度落入匈奴人的营地,张骞选择从塔里木盆地、昆仑山脉北部,经过今天的和田,到达青海的羌人地区,然后归汉。命运总爱捉弄张骞,羌人地区也早已沦为匈奴的附庸,张骞再一次被匈奴俘虏。公元前年,张骞再次回到匈奴营地。令人不解的是,尽管张骞已经出逃匈奴境地,并再次被俘虏,冒顿单于却依然没有杀害张骞,并让张骞和他的匈奴妻子团圆。也许是张骞格外高大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残忍凶暴的匈奴首领吧。公元前年,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病逝,匈奴内部为争夺王位发生内乱,张骞趁乱逃走。这一次,他带上了他的匈奴妻子。出使西域时,马匹、牛羊、仆从皆伴张骞左右;归来时,没有马匹、没有牛羊,二百人只剩下二人。他们穿过草原、穿过戈壁大漠,沿着滚滚黄河水一路南下,没有锦服,也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,只有衣衫褴褛的故人带着一身风沙。漫长的时光终于将他带回了故土长安。抬眼望去,入目的不再是飞沙走石的连天戈壁,也不再是高与云齐的皑皑雪上,而是巍巍长安宫里的,点点温暖的灯火,远远凝睇,如同无数个西北深夜里仰面东望的星子。他已一去十三载了,年轻的城门守卫并不识得他了。当年那个乌发浓密、长身玉立的男子在西北荒漠无情的劲风的催促下,早已两鬓斑白,皮肤久经大漠风沙的摧残之下,也变得粗粝,曾经白皙修长的手也布满了厚茧与伤疤。可这十三年里,他的面容始终望向东方,他的目光始终坚毅,他的手始终紧紧握着,那和他一样被西域的风沙侵蚀,却仍骄傲地挺立着的代表西汉王朝的节杖。归汉之后,张骞成为了西域的活地图,多次参加西域的军事活动,使得匈奴节节败退,使漠南再无王庭。河西走廊正式纳入西汉的版图,成为汉王朝西北荒漠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公元前年,张骞奉命再次出使西域。如果第一次是探索,那么第二次是汉王朝正式的外交行动,张骞使团分别访问了中亚的大宛、康居、大月氏、大夏等国,一时之间,风光无限。而值得一提的是,张骞在第一次出使西域归来后,曾向汉武帝报告长安的西南方向,有一个叫“身毒”的国家,也就是今天的印度。张骞曾派四支队伍从不同地理位置出发,探索这个神奇的国度,最终也未能如愿。但最远的一支队伍到达了滇国,也就是今天的云南、东南亚一带。自此,西北、西南的神秘面纱皆被张骞一人揭开。公元前年,张骞病逝。可是也许,他的魂灵一直都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凝视着千百年后发生的一切。或许他始终守护着河西走廊,守护着丝绸之路,守护着泱泱大汉,铮铮国魂,中华脊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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